鱼羊史记.看新鲜的历史

撰文：碧海扬帆

编辑：吃硬盘吧

插画：发达蚊

初恋是美好的甜蜜的，不论过了多少年，总是刻骨铭心，记忆一有合适的机会就会如潮水般汹涌而来。

41年前，我在新加坡认识一位女孩，41年后，我们又意外地相遇了······

#01：

大连棒槌岛，意外相遇初恋女友

2019年5月，春暖花开，正是大连的旅游旺季。

我独自一人在大连迎宾路上边欣赏风光边拍照，迎宾路是通往棒槌岛一条南北旅游观光路，不通公交车，去棒槌岛要么打车，要么徒步。如果是打车直达棒槌岛门口，这段观光路的风光就欣赏不到了。

路的西侧铺有木栈道，是专为游人徒步铺设的，照我这个速度，徒步到棒槌岛景区门口少说也得四、五十分钟。

正当我转过身来想拍一张迎宾路全景时，有一辆旅游大巴停在路边，从车上下来20几位游客，女多男少。

因为这条路上来往休闲的人群不断，我根本就没在意这批游客。

当时我是站在草地上拍路景，当这批旅客依次从我身旁路过后，我突然发现走在最后的一位女士有点眼熟，那位女士也看到了我，她停下脚步，渐渐与同团游客拉开距离，我们四目相对，她说：“你好，是刘先生吗？”

我搜索大脑中的记忆库，没错，是她，也脱口道：“林小姐，真是你啊！”

#02：

海岛戏水，心无杂念浪漫回味

1978年我27岁，正是风华正茂的年龄。

中秋节那一天，我与船长等十人乘飞机到新加坡三巴旺船厂接船。

当年我是船上的报务员，由于工作需要，给我分到先期赶到的专家组住地，与公司先期来的，负责通讯导航的李总工程师同住一室。

这是一栋两层的别墅式独楼，楼上住着华人房东一家三口。

房东的女儿叫林莉，会说流利的普通话、客家话、英语，还会马来语、印度语，祖籍是中国广东省。

她二十多岁，亭亭玉立，绝对算得上是南洋美女，大学刚毕业在船厂工作。

她去过中国，酷爱中国文化，熟悉中国风土人情，本身就是新加坡华人。

第一次见面，李总工程师将她介绍给我时，她竟张开双臂，说是拥抱一下我“这位帅哥”。

我从大连海运学院毕业后上船当海员，身边都是男人的世界，在那个年代，我绝对是不够开放的一族，吓得我直躲。

我第一次领教她的大方是在一个周末，她邀请专家组去一个海岛游玩，我不属于专家组成员，但与李总住在一起，工作生活总是形影不离，自然也在邀请之列。

走前她什么也没交待，只说那里是一个特棒的海滩。

她亲自驾车，载着我们四个大老爷们上路了。

在新加坡乘小车，应该是职务低的坐在副驾驶位置上，我理所当然的与她并坐在前边，她上身穿着短袖衫，下身穿长裙（用她的话说叫沙滩长裙），戴着太阳镜，既美丽又大方，叫我这个常年以海为伍当时又不会驾车的汉子羡慕不已。

车到一个轮渡码头，找好车位，存好车，购票乘游艇来到那个休闲岛上，叫我们男子汉大吃一惊，原来这里是一个很有名的浴场，虽然不是全裸浴场，但西方女人还是多数赤裸上身晒太阳。

在那个年代，除了我常年行船周游列国外，李总和其他两人根本没见过这阵势，不但不敢抬头，还不知如何是好。

其实，这里的当地华人女子多是三点式泳装，但这在当时的国内也还是比较少见的。

专家组里有一个戴眼镜的张工程师，近60岁的人了，儿孙满堂，还特传统，死活不肯下水。没办法，别人也跟着他躲在小树林里，但又忍不住像作贼一样偷视，因为美女走在大街上还有很多的回头率，更何况是三点式、半裸的女子呢。

林莉说；“入乡随俗嘛，别都这样啊。”

看来我们都不下水，也扫了林莉的面子，辜负了人家的好心。

李总就动员我：“你见识多广，又年轻，浪漫属于你，你去陪林小姐玩一会儿吧。”

其实我们当海员长年出入各国，别说是这样的海滩了，就是裸体海滩也没少见过，这不是性场所，何况又是一孤岛，只要你心无杂念，该脱的都脱了，了不起只用眼睛的余光窜窜门，人不都是赤条条的来，安安静静地走吗，脱了衣服就什么神秘也没有了。

正在我犹豫不决时，林莉却大方的拉着我说：“一定别让我扫兴了，就气气他们。”

我借此半推半就地跟林莉向海边跑去。

我们来到沙滩，找一个人较少的地方，林莉向我嫣然一笑，三下五除二的脱掉长裙子，诱人的三点式就暴露了。

看到她两个圆挺诱人的部位，身条优美，白嫩的皮肤如鸭蛋白一样细嫩，我脸红心跳，热血沸腾，目不敢直视。

在她一再的催促下，我换上游泳裤。

我心里紧张又不断的提示自己，这可是公共场所，千万别想入非非让自己尴尬的难以示人。

海面风平浪静，水温适中，我与林莉像一对情侣，尽情在畅游着，调笑着，时间仿佛在倒流，让我回到快乐童年时代，我们打水仗，我抓她一下，她踹我一脚。

突然，林莉“哎哟”一声，在水里直扑通，她招呼我说她腿抽筋了，我不假思索，游过去紧紧的抱住她，做了一次英雄救美人的壮举。

结果我们在水中肌肤相接后，她笑了，她说你真诚的实在可爱，原来她在骗我，她的腿好好的，其实她游泳的姿势、水平比我好多了，她说在上大学时，每次的游泳运动会上她都会获奖。

又过一个星期，专家组的张工羞羞惭惭的对林莉说还想去一次那个浴场，被林莉拒绝了，她说：“你们还想穿衣服去啊，说不定警察会将你们拘留，说你们图谋不轨”，说完她独自灿烂的笑着，弄得张工极没面子。

#03：

爱意绵绵，错失佳机永成秘密

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，我从林莉的眼神中看出她对我感情发生了变化。

晚上看电视时她总找借口到我们房间来看，而且多数时间与我讨论中国的文学，谈新诗古词，谈到《水浒传》里的宋江，她明确表态最瞧不起这样没有骨气的男人。

谈到《红楼梦》里的林黛玉她感叹人家生不逢时。

我也真佩服她的知识面之广，从中国古代的孔子到近代的鲁迅，从中国的唐代到华人下南洋，从伟人毛泽东到新加坡政要李光耀，无一不精，无一不懂。

这个世界上，是由男人和女人组成的，只要你是一个身体、生理、心理健康的人，就有七情六欲。

与林莉相识，我不得不相信一见钟情之说。

一次李总到专家组长那开会未归，林莉就来向我表白，说从她一见我起就对我产生了好感，并深深的爱上了我，她说她总想找个中国人做丈夫，这次天遂人意，远在天边，近在眼前，我就是她心中的白马王子。

这真叫我受宠若惊，从心里说，林莉的确是百里挑一的美女，有才有貌，难能可贵的是她了解中国国情，对中国极有好感。

说我不爱她，那是自欺欺人，更何况人家是主动示爱，又明目张胆的出击。

可当爱真的突然降临在我身边时，27岁的我还是有点茫然，有点手足无措。

上大学时系里是清一色男子汉，到了青春萌动时期，想拉拉女孩子的手都得在梦中。

参加工作跑远洋，又是清一色的海和尚，想看看异性还得隔海相望。

回家休假，父母很是着急，亲戚朋友跟着操心，无奈相对象又不是上街买菜，终身大事又不是一厢情愿的事，就这样一拖再拖，参加工作两年过去，还不知丈母娘身在何方，更不用说女朋友了。

就这样，我连国内恋爱史都没有，更别说考虑涉外婚姻了，难怪我当时面对急匆匆而来的爱不知如何应对。

假如林莉做了我的妻子，我会不会从此就失去了我为之热爱的远洋事业？如果得了妻子丢了事业，对我这个本科生来说太残酷了。

再说，新加坡是个富国，有那么多帅哥有钱人，她为什么偏偏相中我？我不敢多想。

我违心地对林莉说我已经处女朋友了，但她说啥也不相信，她说我在骗她，只要我愿意，可以随我到中国，也可叫我到她这来当丈夫。

一对倾心男女独处一室，又值夜深人静，欲火攻心，穿戴本来就七八分暴露的林莉失控似的施展她女性的魅力。

作为一个生理心理健康的我，怎能抵挡住这凌厉的攻势，正当我也要失控时，房间电话铃声骤然响起，是李总打来的，他要我汇报一组数字。

放下电话，我的欲火就像钱塘江大潮一样，来的快退去的也快，端起茶杯使劲喝下半杯凉茶，自己也突然清醒了许多。

她可能事先没做被我拒绝的思想准备，扑在我身上哭起来。

无论她怎样主动，均被我理智的拒绝了，用她的话来说，我是太残酷太不近人情太伤她的自尊心了，以至一个星期她都没理我。

有多少次，我暗地骂自己是窝囊废，白托生一回男人，多次下决心，想在林莉面前找回男子汉的尊严，并决定与她订下终身。

有一天，我从船厂回来的很晚，李总已经逛街去了，林莉在我的房间收拾卫生，这些日子，我们房间的卫生都是她主动打扫。

我进去时，想给林莉一个惊喜，主动抱住她，谁知林莉却轻轻地推开我，她说：“我知道你是在演戏，那就别折磨自己了，你的女朋友很漂亮，你要好好爱她才是。”

听了林莉一本正经的话，我的热情急流勇退，愣在那里，林莉像是下了最后的决心，回头瞅我一眼，回到她自己的房间去了。

事情过了三天，是个周末，已经是早晨八点钟了，我正百无聊赖的在别墅门口遛达，就见一个高个子当地男青年从小轿车上下来，叫着林莉的名字。

林莉身穿白色的睡衣迎出门，像个欢愉的小白鸽，扑向男青年的怀里，拥抱一下，又轻吻了一下，然后男青年揽着林莉的细腰说说笑笑进屋了。

不远处的我目睹这一切，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，不知是啥滋味。

一个月后，我主动邀请林莉看了一场电影，以此缓解我们紧张的关系。

说实在的，我并非深山老寺里无情无欲的僧侣，长年漂泊在外，也渴望尝试男女欢愉，毕竟我也是个身心都很健康的年轻人，但是，我很理智，又没有勇气做出破格的事给她带来意想不到的伤痛。

林莉平静后说我是个男子汉：“尽管我不能成为你的妻子或情人，但我依然爱你这种人格的男人。”

我总想找个机会向她表白，告诉她我爱她，但林莉总是抢先将自己的心灵之门封住，不再给我机会，更不会主动向我示爱了。

那年12月，我们就要告别生活了三个月的新加坡了，分别那天，林莉知道此一别以后再也见不到面，不顾她父母和我的同事在场，扑在我身上痛哭失声，当汽车离开后，我从车上回过头去，还看到她挥动着手臂。

为此，以后船员老拿我寻开心，说此次接船，要是评收获最大的人非我莫属。

也有人向我提出警示，当心，你别丢了美女又砸了饭碗哪。

后来我知道，公司也了解了此事，但有李总作证，加上打开国门后，人们见得多了，只当是茶余饭后的插曲佐料一样很快就过去了，以后我的工作顺风顺水，一点都没受到影响。

#04：

四十一年旧梦，爱也幸福梦也香甜

的确，自从我们分别后，尽管我年年远洋之旅都会在新加坡上岸，可我再也没机会到过三巴旺船厂，随着时间车轮向前滚动，林莉就被我永远的尘封在心底了。

没想到41年后，我却在大连见到了她。

岁月催人老，此时她已经不再是当年的“林妹妹”，早就过了中年女性这道坎了。

就在迎宾路这条不足两米宽的木栈道上，我们忘记了拍照，忘记欣赏风光，一路款款而行，轻轻耳语。她逐渐与她的同行拉开了距离，但是我们心里的距离却是突然间近了。

她说与我分别后，7年一直也没有嫁出去，本已抱定独身一辈子的想法，却遇到了她大学时的同窗，她婚后辞掉了船厂的工作，帮丈夫经营一家大型酒店。

她直言不讳的说：“我们当初虽然没有相恋成功，但你在我心中永远是第一个恋人，那是初恋，令人难忘。因为你的离去，差点毁了我的一生，当年我对生活失去信心，对工作失去热情，还差点被炒了鱿鱼。当我做了母亲后，我才觉得应该要感激你，要是当初你我关系进一步发展下去，到后来不能收场，反倒害了你我，更对不起嫂子，嫂子比我漂亮，是标准的东方美人，她现在还好吗？”

我越听越糊涂，不禁问她：“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妻子？”

她说：“当年我爱你到了非你不嫁的程度，知道你们国家男女婚恋中间要有个媒人这么个传统，我就大胆去找李总，想让他当我们的媒人，是李总告诉我你早就处了女朋友，还让我看了你女朋友的照片，是位军人，英姿飒爽，真的叫人好羡慕，假如我再在中间掺和，影响你们相恋不说，按你们的说法，我还有破坏军婚的嫌疑。”

天哪，我恍然大悟，怪不得李总老是在我面前说他女儿如何如何好，最后还要将女儿介绍给我，但是我与李总的女儿根本就没有见过面，他的女儿就是军人。

回国后，我结婚了，妻子也不是李总的女儿。

林莉知道真相后，一脸茫然。

我说我们当初的关系没有继续发展也挺好，你那位英俊的丈夫我是在那个周末的早晨见到的，挺伟岸的。

她先是一愣，随后苦笑着说：“那哪是我的丈夫，我是得知你有女朋友后，特找来我的表弟装一下，演戏给你看，气气你的，也是想叫自己心理平衡一下。”

我们听了对方的解释，就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终于苏醒了，可惜这梦实在是太长了，一梦醒来竟有41年。

梦醒时分，初恋的甜蜜感依然悄悄地在体内流淌。

眼前的林莉在我眼中依然是那么漂亮，依然是风韵犹在。

听到当年我拒绝她而对她打击那么大，就感到愧疚，情不自禁的拉住她的手，想向她表白一些什么，但这次却是她理智的推开我，她说：“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，让我们共同珍藏那份美好的记忆。”

我抬起头，望着越来越近的棒槌岛大门，她的团友在焦急地等她。

我说，反正我也没事，就陪你一路观光好吗？

她轻轻摇摇头，说她的先生就前面。

我恍然大悟，知道我们该就此分别了。

我们相互道着“保重”，直到林莉融入她的团队，我还傻傻地站在那不知所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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